Leadership的第一步—two day training

Leadership的第一步—two day training

文/趙文瑾

在不同的文化脈絡下，每個團體或組織通常都會培養出一些特定的，使用頻率特別高的字眼，透過這些關鍵字，我們可以很快的一窺該組織特別想要強調的精神面貌，或者瞭解該組織意圖界定自己與其他團體不同之處。例如在台灣，我們可以很輕易的發現「底層」和「多元」，絕對是兩種不同型態團體會使用的詞彙。當站上街頭，迎著烈日冷雨舉起手中的標語時，你也不太容易在「捍衛人權正義」的隔壁找到「我就是騷又賤！」

除了偶爾一些大型活動路線規劃不良時可能意外看到兩種類型不同的標語撞到一起，在正常的狀況下，不同的風格都有自己的山坡跟河流。

那麼London Citizens怎麼樣呢？什麼是London Citizens最愛使用的字眼？其實這個問題，我在剛上工的第一個星期就有了答案，但是要怎麼翻譯或解釋而不引起誤會，卻著實困擾我。在London Citizens，無論大至上千人的Assembly，小至會議室關起門來，四五個人的策略會議。非常容易你就可以發現，出現頻率第一名的的單字叫做「Power」，第二名的單字則是「Leader」。

對，就是「Power」和「Leader」。如果把power直接翻譯成權力，把leader說成領導。那麼說白了，London Citizens就是在訓練人們追求權力還有成為領導。這句話怎麼聽，都很難在道德上站的住腳。如果在社運圈如此公然宣稱，那真的就是等著被遊街了。

指責/明喻/暗喻特定個人或群體蓄意追求權力與領導，確實是一個在華人文化中道德批判的常用句型。在中文的句型裡，「爭權」那就是要「奪利」吧！想當領導，就是想要發號施令，控制別人，想當老大吧！如果有人在一篇文章裡這樣被形容，接下來的筆墨，不就都是號召大家群起而攻之的嗎？權力的討論，經常已經被預先設定了道德的位階。越沒有權力的人，經常也被形容為最可憐、無助的一群人，而越有權力的人，稱之為「掌權者」，經常使用來稱呼官僚或是企業主，極少會有正面的情況。

但是在這間背景是咖啡豆種植的教室裡（附帶一提，因為Starbucks支持並加入City Safe計畫，在這兩天的課程中，也大方的把他們自己內部培訓的場地借給London Citizens使用。雖然如此，但想到starbucks的跨國資本主義爭議，坐在這裡喝他們提供的免費咖啡，心裡還真是挺矛盾的），暖色調的塗刷加上大片的落地窗，看著一群有老有少，有修女有穆斯林、有校長有學生，黑壓壓的一群人，一起坐在台下認真的討論我們要如何拿到power，你實在是無法將他們和過去的「權力」定義連結在一起。當他們每一個人都在談論leadership應該具備什麼樣的條件，當那個年輕的女孩子怯生生的舉起手說，我覺得我也可以適合作一個leader，因為我很喜歡帶領我的同伴向前走，你也實在很難把過去對於「爭老大」、「想掌權」的模子套在她身上。

Citizens UK工作的許多社團領袖，都接受過leadership的培訓課程。這樣的課程名稱乍聽之下非常精英，彷彿它只想和有權有勢的領導一起工作。但是事實上，他的目的恰恰相反，他正是想要指出，領袖的氣質不是天生的，每個人都需要經過培訓才能夠成為領袖，而每個人也都有機會經過培訓而成為一個好的領導者。

透過討論領導，以及定義領導必備的素質，其實也是一種培力社群組織的過程。在許多強調平等、參與者主體性的社會運動團體中，通常會刻意迴避領導這樣的字眼，以彰顯團體內部的平等、民主與可溝通性。但是事實上，組織發展因著每一個參與者的積極程度與能力不同，能夠發展的面向也會相異。如果我們承認在團體中，每個人扮演的角色並不相同，並且，大部分的人並不會在一開始就清楚自己要扮演什麼樣的角色，領導的存在其實無可避免。

當領導的概念不能夠被討論時，或者是成員無法去討論領導應該具備有什麼樣的素質時，這個帶領權反而很難被分享。因為權力與領導這件事情在團體中，變以一種隱藏性的規則在運作。討論leadership應該具備有什麼樣的內涵，或者是你對於領導者有什麼樣的期許，事實上就是一種把領導權分享出去的過程。透過leadership的討論，使得來參加的會員可以從不同的高度反思自己的經驗，並且理解他人對於事情的判斷角度。藉由討論leader，每一個人期許自己成為leader，這樣的思考過程把自己放在了積極參與規劃的角色中，無形中也是更投入組織的一種方式。

leadership是可以被分享，也可以被培養的。這是一個社群組織工作者相當重要的概念，培養leader的過程會讓一個組織活化，而如果參與者看重自己在這個組織中的發展，他也會越有重心與動機去實現他的價值。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必須要找出潛在性的leader，並且加以培養的原因。

相同的概念也一樣可以放在power的討論上面。當我們藉由討論power，思考power在我們的生活中佔有什麼樣的影響，因為這種討論的開放性，社群內的power已經踏上了分享的第一步。我逐漸瞭解你在做的事情，而這個行為跟我的生命經驗也有許多關聯，我也有能力在我的生命經驗中找到能量，那麼大家已經有能力去分享這個群體所擁有的power。更重要的是，理解power對我們的影響性，並且進而積極去爭取它。如果我們希望造成好的改變，不能夠只把power和掌權者聯繫在一起，而是瞭解並制定出屬於市民社會的權力遊戲規範。

Two day training是London Citizens對於組織工作者還有社群領袖的初步訓練課程，在兩天的課程裡，沒有複雜的理論和策略研析，他想談論的只是一些很簡單的概念，以及這些概念如何在我們的生活中造成影響。最重要的，讓所有的社群領袖有一個機會系統性的瞭解London Citizens都做一些什麼事，為什麼要有會員制度，而未來我們又將以什麼樣的模式合作。

在這兩天的課程中，簡介了所有community organising所需要運用的基本概念與技巧。會員可以免費參加，但如果是非會員，則需要繳交一筆可觀的費用。

這些課程當中的工作技巧，大約也就是一個組織工作者需要學會的技巧。所以，這種社群組織的訓練是對社群完全公開的，一個資深的會員領袖會比一個資淺的組織工作者更知道組織工作是什麼。因為他們相信，要能夠作一個好的社群領袖，你必須同時是一個好的組織工作者。

所以，有時候我面對一些會員，我可以直接大方的用專有名詞問他，我們可以約一個one to one嗎？而不需要轉換成「我很想知道你在機構裡的工作，可以喝杯咖啡聊一下嗎？」對方也會毫不質疑的答應。因為她做過的one to one，應該比我多出不知道幾十、幾百倍了。

為了讓大家比較具體的「看見」two day training的內容，以下以非常簡要的方式，條列出課程大綱。

一、自我介紹

自我介紹以及認識別人向來是community organising 中相當重要的部份，在London Citizens長達兩個半鐘頭的員工會議裡，經常會花一個鐘頭的時間讓大家輪流說自己最近的困惑、感想、希望、害怕。自我介紹非常重要，不只是你的職業和頭銜，他們通常會隨機設定幾個和生命經驗/價值動機有關的問題，例如你為了什麼事情感到驕傲？你最近一次的冒險是什麼？

這一段時間不只訓練你表達你自己，也訓練你「聽」。

二、談判訓練（A practical negotiation exercise）

這一部份課程將參與者分組，模擬面對有權者進行遊說時，所可能產生的狀況。我認為這一部份課程最大的功用並不是真的讓你「會」遊說，而是要你「參與」遊說時的感受。參加two day training的人非常多元，他有社會精英，像是校長、牧師，或者是老人、青少年。透過這些訓練的過程，一般難以接觸到權力運作的人有機會表達他們對於權力運作的想像。而參與的社團也會藉由這個過程認知到，如果他們不和其他團體共同合作，那麼在政治的談判上將毫無籌碼。

三、對於組織工作的解說

在這一部份的課程中，解釋了組織工作的一些重要名詞，例如power、self-interest的概念。這些概念我們通常如何定義，而它對我們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

四、121練習

121對於社群組織來說，號稱是一項「秘密武器」，藉由45分鐘的談話，交換彼此重要的人生價值與參與活動的主要動機，藉由121的技巧，組織者或是領導者得以瞭解群體內部動態，並進而重整或設定組織方向。

五、Power analysis

權力分析是讓學員可以更進一步的瞭解，什麼樣的人會被為有權力的，女皇？企業家？政客？宗教領袖？這一部份的課程分析了大倫敦地區誰是有power的人，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如何。通常我們會發現，「錢」和「人」會是積累出power的兩個重要因素。這種權力分析的模式可以運用在任何一個你想要與之談判的對象上，在每個活動與目標的設定之前，你都需要先作權力的分析，藉以設定你的活動目標與詳細規劃。

六、London Citizens的機構簡介

London Citizens是做什麼的，錢從哪裡來，運作的模式等等。一般會員很容易誤會，London Citizens運作的大部分經費就來自於會員所交的會費，但是事實上，會員所交的會費，只佔了所有營運成本的一成，其他九成都仰賴於募款。在這一部份課程系統性的解說London Citizens的運作方式，快速地消除不必要的誤解，也讓會員瞭解會員在London Citizens中所扮演的角色與定位。

七、Leadership的討論

你覺得什麼樣的領導是一個好的領導，能舉出實際存在的例子嗎？他/她具有什麼樣的特質？在分組討論之後，綜合出所有不同需要的領袖特質，我們可以很輕易的發現，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任何一個人同時具備所有應該要有的領導特質，而這也就是「集體領導」的重要性。Leader是要培養的，並且你的工作之一也就是要培養出其他的lea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