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埃及好不容易清除了盤據30年的惡性腫瘤後,新陳代謝加快,行氣頓時通達,然上星期意外刮來的一陣旋風,卻嚴重引發過敏宿疾,不只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還需補上一劑強心針。
這過敏原竟來自一個外遇的基督徒女性,她的穆斯林情人打了通電話到清真寺求援,宣稱他「太太」要從基督徒轉為伊斯蘭信仰,卻被教堂軟禁,於是500個人立刻帶著槍火石頭汽油彈、義憤填膺地圍堵教堂、叫囂放人,混亂中還一把火燒了兩個教堂;頗似台灣連續劇「霹靂火」的情節。
傳言一,這即刻動員的500人就是Salafists:埃及的原教旨主義份子、遜尼派與蘇菲派的眼中釘,每每被譏諷為「只懂得蓄長鬚和娶四個女人」的教派;穆巴拉克時期風幡不動,革命後卻如出穴狠辣的毒蛇。傳言二,這群滋事的暴徒是前穆巴拉克的支持者,蓄意製造社會衝突,造成人心惶惶,以緬懷舊朝歲月靜好的時光。
Imbaba,位於開羅西北,勞工階層社區,許多開羅基督徒群聚於此,三個街區中,就有五個教堂和四個英國聖公會。5月7日晚間,暴徒包圍傳聞軟禁女人的St.Mina教堂,隨即引爆基督徒與穆斯林之間的武力衝突,當天的攻擊對陣造成12人死,240人受傷,St.Mina和鄰近的The Virgin Mary被焚毀。
這觸目驚心的熊熊火光是國家分裂的一枚警訊,堪稱革命以來的最大危機。1月25日大革命所爭取的是自由、公義、平等的社會價值,此時眼見這個理想在教派衝突中搖搖欲墜。還記得革命時基督徒在解放廣場為禱告中的穆斯林守衛的畫面嗎?埃及人對此很是驕傲,這裡面有一種身為阿拉伯國家老大哥的氣度在,證明了在伊斯蘭信仰為主流的社會,也有包容開明與理性團結的一面;暗示了政教合一外,也有打開另一條活路的可能。
然而,在一連串死亡暴力的衝突中,不由得讓那比例僅占%10的基督徒,打上八百萬個問號。今年一月發生在Alexandria的教堂爆炸案(23死,97傷);二月份11名基督徒在埃及中部Minya家中被殺害;三月份開羅南部村莊Soul被焚燒教堂(13死140受傷);四月份在Minya的Abu Qurqas基督徒被攻擊(1死12傷),以及五月Imbaba甫發生的St.Mina、The Virgin Mary教堂被燒燬(12死,240傷)。
埃及的基督徒們憂心忡忡,人人自危,許多社區籌組自衛隊, 基督教團體聚集美國大使館前,要求更多的國際保護。一名抗議者灰心的說「長期以來我們備受歧視,他們根本想把我們趕出埃及,我能去哪裡?」
衝突隔日,牧師否認教堂內有任何女人被軟禁;軍方則立即表示捍衛國家安全的決心,任何滋事破壞團結者,一律以鐵腕重治;頗有大家長之姿的Muslim Brotherhood則斥責「伊斯蘭沒有這般的罪行」;而千夫所指的Salafists,當地教長Mohamed Ali否認他們與這樁暴力事件有任何關連,說伊斯蘭是不容傷害基督徒的,一切都是有心人激起的教派紛擾,還怒斥「不是每個蓄長鬚的男人都是Salafist!」以回應當時疑似有許多大鬍子男人在現場、進而影射Salafi涉及此事的傳聞。
事發後網路盛傳一位自稱是女主角的自白影片:已婚的女主角離開基督徒的丈夫與女兒,戀上穆斯林男子,卻被同鄉出賣洩露行蹤、以致被家人強制帶回,將她先後安置在教堂與修道院中,她澄清沒被虐待,只是禁止外出,她坦白想穆斯林情人結婚,離婚文件卻還擱置在法庭審理中,事發時她已不在現場,目前仍算是個基督徒------。Imbaba所隸屬的Giza區主教Filapoteer Gamil聽聞此事,直指女子說謊,說無人能證實她的身分是否真實,而且還沒離婚,根本不是什麼「穆斯林的太太」;Salafi教長Al-Shahhat說那穆斯林男子確實曾打電話求助,如果他們不聲援就顯得很卑鄙,又說如果一位基督徒女子想轉為穆斯林,理應離開她原先基督徒的丈夫;Al-Azhar教授Amna Nosseir則完全反對salafi教長之言,說此女子尚未離婚就展開另一段關係,是所有宗教都背棄譴責的,這位女性教授說:「保全國家,遠比保護任何女人來得重要;保全人類,遠比保護任何女人來得神聖!」
這個「拯救穆斯林」的霹靂火情節竟然如此輕易讓社會害病,然過敏歸過敏,整個埃及上下對此事倒是反應很快,紛紛在第一時間啓動免疫系統、減緩症狀。這星期因Imbaba衝突所舉行的會面、抗議、示威、靜坐、聲明不計其數;總理Essam Sharaf承諾30天內將新增一條平等的建築法規,以改善過往興建教堂比清真寺嚴苛的規章,並同時制定反歧視法;5月13日解放廣場的百萬人大遊行,定調為「國家統合日」,再度攜手喊口號、集體「壓壓驚」,遊行雖於兩個星期前策劃,然此時卻來得正是時候。啟人疑竇的是,如此類似的事件並非第一次發生,挑釁者仍繼續以含混不清的謠言得逞,看來埃及往後真要好好面對這個難纏的過敏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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