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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月10日 星期一

以「地方」為基礎的環境教育—從劇場參與的觀念來思考 (二)


但我只是一個稍有經驗的熱愛劇場之工作者,如何以一年的時間帶給專業龐大的WWF新刺激?

「教育劇場」(此處暫用此統稱,Theatre in Education, Drama in Education, or Applied theatre 或教習劇場,皆先包括在此詞之內),如同所有受歡迎且不斷發展的概念,它的定義也仍不斷發展,新的方式和目標持續在教育的實踐中翻新。無論如何,大多數定義都同意,教育劇場主要是指使用互動劇場手法,來幫助教育成果的過程。這些過程可以包括一些原創劇本,溝通商議的技巧,在發展中國家與觀眾互動和討論重要議題,或將戲劇活動用於支援教室課程。

在這個意義上說,戲劇在環境教育的應用也有許多方面。目前香港的許多環境教育機構也大致認識此手法,並導入教育項目中。導覽員可以編創角色、扮演和將案例納入其一貫的環保活動中,以交流討論的手法提出一個平衡的觀點,如在海洋公園的環保海鮮活動(其中一個導覽員變成漁夫)。導覽員也可能使用一齣小戲作為核心的教育活動(如WWF巡迴校園的STEP活動,最後一天以戲劇小戲做為結束)。若戲劇節目發展完整,甚至可能以此戲劇作品巡迴演出。

於是當新世紀開始,所有相關人士,彷彿受了催眠,毫不質疑的相信戲劇的魔力,尤其是在面臨那些被視為難以陳述的主題,如氣候變化,可持續發展,或替代能源資源,每個人都認為教育劇場的使用往往能使參與其中的人感同身受,進而在面臨又大又複雜的問題時知道如何抉擇。

我不否認劇場的確具有魔力。然而,當我逐步深入香港各個環境劇場的教案中,我開始發現,雖然劇場是娛樂,但創造一個愉快的和充滿想像力的節目,並非教育劇場唯一的力量。

更進一步說,如果我們同意,環境教育最終目的是提高人類的行為,而不是簡單地傳遞很多已知的知識,那麼才能我們真正體會為什麼戲劇會成為成千上萬的學校和教育機構首選的媒介。劇場與其他藝術的不同之處在於,它需要現場觀眾的參與,它不僅幕前幕後通力合作才能完成一齣戲,每場演出對在現場的觀眾也都是一個充滿活力的獨特的經驗。

反觀環境教育,雖然也是需要學生的參與,但傳統上,皆是以教師為主導的知識傳授教育方式,強調正確答案,並不鼓吹情感的認同。傳遞知識的確重要,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知識該是可以為個人和社會帶來幸福感,而不是回到家就關上門、考試完就再也事不關己。

劇場通過撞擊觀眾的心而觸動情緒(當然我指得是好的劇場),觀眾藉由在此過程中的參與,擁有了深刻的學習經驗,同時能行動,才是至關重要的。也就是說,通過強調劇場「參與」的面向,而不是「娛樂」,我更加確定劇場與環境教育的結合,決不僅僅在於增加教案的活潑性。的確劇場可以有效的活化短期教育方案,但我更試圖了解環境教育不僅是生態知識而且還含有豐富的長期影響人類行為之潛力。易言之,我對環境教育的思考,輔以劇場經驗的背景,逐漸以「環境參與」為中心,而非知識的有效傳遞。

如此的轉變並非我獨有,一些環境教育學者早已有所感受且試圖解決環境教育的孤立感。如「地方中心」的環境教育理念,便試圖以整體環境來連結和施用知識。這類「地方基礎」(place-based)的教育,也被稱為「社區為本的學校教育」(community-oriented schooling)、「生態教育」(ecological education)和「生物區域教育」(bioregional education)。強調連接到土地和歷史的重要性,同時也加強社區、學校、企業、和年輕人長者等等之間的連結,為了自己和也考慮遊客。 (註1)

「地方基礎」的教育方式,事實上,是環境教育面對全球化的新思維。例如,衛索貝爾強調,以地方的基本前提的教育是讓學生針對一個特定環境,對自己和對他們生活的世界的進一步了解(註2)。 揚伍德豪斯則指出,地方為基礎的教育,突顯個人類位置和關係、以及人和非人類是共同生活在一個地方,以建設一個可持續至未來的生態文化(註3)。

這樣地方中心的思考,置放回香港的脈絡,似乎是最可以解決科學本位所帶來的孤獨感。因為環境不僅於學生和教師之間存在,再生更新也並不僅僅來自搭起新的教育中心或綠化恢復荒廢的土地。藝術,戲劇,商業管理,再加上公共政策,新環境教育的思考,調解了教育工作者,商人,家庭主婦,青年和老人,一起去思考問題,研擬對策,並進而可能有所作為。大家都希望自己所生活之地方可以生生世世。

但稍許無奈的是,本文尚無法結束在這樂觀的嚮往中。WWF-Hong Kong以它完整龐大又運作完美的系統,短期內似乎無法轉變。原因極多,知識份子長期與地方的疏離,地方又對知識維持著高度敬重而未能真正發出自己聲音,許許多多的陌生與無力,都可能使得所有人不知如何改變,選擇停在現有位置。因為現有位置已經很好,讓我再回到開頭的思考:資源豐富的WWF,事實上且已經足以提供大約一百個全職就業機會,包括幫忙管理魚塘濕地的當地居民。這豈能不說是它對香港這「地方」的巨大貢獻呢?


註:
1. Woodhouse, Janice L. and Knapp, Clifford E. (2000) Place-based Curriculum and Instruction: Outdoor and Environmental Education Approaches. ERIC Digest. EDO-RC-00-6. December.
2. Sobel, D. (2004). Place-based Education: Connecting Classrooms and Communities. Great Barrington, MA: The Orion Society
3.Woodhouse, J. (2001). Over the River & Through the 'Hood: Re-Viewing "Place" as Focus of Pedagogy. An Introduction. (EJ643738). Thresholds in Education, v27(n3), p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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